悔这个字,就是你说出来后,余下的每一天都会在心里煎熬。

    那年挽月仙山,朔月仙尊折下一支柳枝,笑眯眯地递给自己的小徒弟:“阿遥,你记住没有。”

    谢遥当时年少,却在自己的师尊面前扮起老成模样:“哦,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后来谢遥把这话原封不动说给江顾听,江顾也是一副老成的样子,答:“哦,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谢遥见状笑弯了眼,也终于明白当年师尊为何听他说完后哈哈一笑。

    少年人的不懂装懂,真是有趣的紧。

    不过江顾在他笑完后,又问了个问题。

    “师尊,”江顾歪着头望他,一脸认真,“你觉得,是‘悔’说出来容易些,还是‘不悔’说出来容易些?”

    “那得分情况,”谢遥用手卷了卷自己的头发,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,“哪个对我有利,我说哪个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江顾没得到自己期望的答案,有些失落,“原来师尊是这样想的。”

    他还以为会听到多发人深省的回答呢。

    此刻,晦朔碑前,沧月仙尊夺过掌刑弟子手里的染血长鞭,指着倒地喘息,浑身是血的谢遥,恨铁不成钢道:“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,认错否?有悔否?”

    皎月仙尊满目焦急:“水月,还不快认错!”

    谢遥闭了闭眼,终是松了口,淡声道:“水月知错。”

    “可有悔?”

    那得分情况。

    哪个对我有利,我说哪个。

    从前种种话语回响在耳边,谢遥面无血色,勉力勾了勾嘴角,再次从地上艰难爬起。

    “我问你,可有悔?”沧月仙尊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,似乎非要一个确切的答案。

    谢遥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,鲜血一滴滴从指间坠落,落在已经被风雨霜浸多年的石板坑洼间。